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绘与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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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望(1)

开新坑,把逐渐清晰的小故事记下来。

长度应该和《新郑》类似;故事情节在遥远的未来是连续的(本故事中看不出来...);连故事性质都是类似的,如果上一篇是为脑洞中的NPC写个前传,本故事就是为男猪脚写个前传。


像我这种不具专业精神的写作,但愿一年内填完本坑Orz

过程稿,细节以后可能会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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昭雎还在楚国朝堂上为相时,楚王熊横也敬他一声昭子,实是碍于昭家对几世先王的辅佐,他亦称得上忠心,于情理不好视而不见。不过正是这忠字作祟,先王困死于秦的事总如一片阴云盘桓王的心中,十数年过去,子兰被罢黜、屈原被流放,一班旧臣大多不在郢都,平日里见不着落得个清静,唯独昭雎仍占着令尹之位,王每见他的脸,就好似提醒自己不堪的陈年旧事,碍眼的紧。

自先王熊槐始,楚与秦的邦交每况愈下,辗转至熊横时,虽有前些年与秦重修好的姻亲之盟,两国各怀鬼胎亦皆心知肚明。这又是王心中另一件恨事,想到秦王嬴稷还好端端地活着,便难免忆起自己少年时代在雍城为质所受的屈辱。每思及此,连啖肉饮酒的兴致也全无,直逼的熊横誓要再伐秦国,一血他父子二人悲惨之前耻。

楚欲与齐、韩联合攻秦,是熊横继位这许多年来少有筹划的大事。楚人奔走于齐、韩之间,威逼利诱总算说动了两国出兵,眼见三国合纵之师将成,昭雎却莽然于朝上出言反对,众臣愕然之际是盛怒之下的熊横罢免了昭雎的令尹之位。

 

周赧王三十四年,楚顷襄王十八年。

初夏还算不上暑热的时节,但些许初升的暑气足以更添人的烦闷气躁。才迈出宫门槛,昭翊撩起曲裾,大步追赶行将登车的昭雎:“大父!”

“翊儿啊。”昭雎情态一如平日,和额上涔汗的昭翊两样,牵过他的手相邀,“大父载你一程。”

昭翊将昭雎扶上车驾,等不及他坐稳就开口:“大父怎还这般镇定?今日之事……王可不是玩笑话啊!”

昭雎听得出话中诘问,却故作不解:“君无戏言,王的话自然没有儿戏。”

“大父的令尹之位都丢了,竟……不想想办法吗?” 待昭翊跨上车槛,车夫一声吆喝,车辇便荡悠悠地驶回令尹府,几人都明白,怕是最后一趟走这一程。

“想办法么?翊儿是让我想伐秦的办法,还是夺回令尹之位的办法?” 昭雎漠然索问,看向昭翊的目光忽然变得严厉,“还是讨好王的办法?”他问得露骨,让两人的对话经历片刻尴尬的停顿。

没有回避昭雎的反问,昭翊一边说着,一边更欹身向前:“我楚国为此次合纵奔走月余,大父突然搬出周王武公来反对伐秦,这不是……让王难堪吗?”

“翊儿觉得若非这样,又有其他什么办法能阻止此役。”仿佛一言说进了昭雎的心坎,他放松严肃的神情,倚靠车栏,换了不无哀伤的口吻,而这些话在昭翊听来,更似教诲一般语重心长,“周天子特遣武公来我楚国,固然是为的保全周国,可武公所言正是我先前所忧。如今我楚与齐韩三国之兵怕是也难攻破秦国的函谷关,而王此次名为伐秦,实为灭周,这等得不了土地却被天下列国诟病的事怎可去做。”

“可大父何故这般拂王的兴?莫说是王,便是父亲和景将军听了怕也不是滋味……”昭翊压低了音调,可昭雎还是听出了责备之意。

“常弟和景阳倒应谢我,否则必是有去无回。”

车轮碌碌穿巷而过,叔侄二人陷入短暂的沉默。昭雎看向车外,想着自己这半生辅佐两任君王,虽大不情愿,却又不得不承认见证了楚国由强转衰的退变。

“大父真的再不作令尹了吗?”侄儿的话闯入他的思绪。

昭雎默许,无需多余的解释,楚王对昭雎的反感是朝臣皆看在眼中的,今日罢免昭雎是真,而王的盛怒或许只是演给所有人的一出戏,给这延续数年的僵持一个快意的结束。

途径司马府,有一人正在门前等候,昭翊才想起当日与庄辛之约。

见是昭雎的车驾,庄辛上前行礼道:“令尹大人。”

昭翊忙跳下车来,面色凝重地拉开庄辛,在他仍就迷惑之际,已见着昭雎对他不着痕迹的一笑,随着马蹄声匆匆远去。

“令尹大人……这是有急事?”庄辛看向昭翊,面露惑色。他亦是楚地纪郢人,上个月才刚从赵国游历归来。因伐秦之故,昭翊一直陪同其父司马昭常在军中操练,鲜少有闲暇的时间,因着今日回朝议事,才得了半日空闲,特约友人一叙。

“庄兄有所不知,大父如今已不是令尹了。”昭翊面色一沉,遂将朝上昭雎阻止楚王伐秦一事告予庄辛,纵感千般无奈,他仍尽力说的轻描淡写,只是紧皱的眉心为一丝勉力的笑容更添勉强。

庄辛与昭翊相识算不得久,从未见他像今日这般愁容满面。听闻当日之事,庄辛愤然道:“楚国之大怎可无令尹?若非昭子,谁人可称此位。”

昭翊只知大父去意已决,昭家是彻底失掉先王在世时的风光了,如今连仅存的虚名也将不复,留他父子二人在朝中力薄势单,如断根的飘蓬,无不自嘲道:“既无需伐秦,我与父亲倒可落个清闲,日后庄兄可常来小坐,与我说说列国的风物。”

倒是庄辛此刻叙闲的雅致全无:“将军还真是心宽!令尹之位于国乃大事,我一个外人尚且关切,你昭家人竟是不急。”他未必真心为昭雎鸣不平,却是楚王身边除过昭雎再难有称得上贤字之臣,在游历他国的时日里,他从道听途说中反而得窥楚国之全貌,王之昏庸、国之衰落,让同为楚人的他难平胸中郁火。

庄辛的仗义执言无不让昭翊感动,而除过聊以慰藉之外似乎于事无补。

仿佛看穿了昭翊的心思,庄辛只管说道:“我正欲见王,若得将军引荐,必当面斥责王之失过。”

“庄兄说笑!”昭翊断未料想庄辛此说,便是友人尚且听之不妥,身为人臣听之则是大逆不道,若是旁人听去怕只会讥笑其莽撞,“我素知庄兄爽直,却也不必似这般义愤。”

“所以你不打算让我见王,对今日之事也听之任之了?”庄辛反唇相讥,神情倒一如方才郑重。

昭翊不由地端详起他来,不无试探地说道:“庄兄若不是说笑,便是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?”

“此与我命何干?”庄辛定下脚步,转身面相楚王宫的方向揖道,“庄某身为楚人,故愿为楚谋。何况我与将军不同,既无意于功名,亦无绊于家世,若王真要怒我,不过是将我这草民赶走罢了,又有什么好惧怕的呢?”

“庄兄高义。”昭翊辩不过他,也为之颇感一丝欣喜,答应不日便请庄辛同往朝君。

 

不过数日,伐秦作罢一事便成了楚宫殿上避而不谈的旧闻,众人私下讨论的话题都在新上任的令尹州侯身上。熊横与州侯交好从不避讳,而州侯本也是采邑十数万户的先王封君,令尹之位加于其身似是自然而然,即便三两人臣心存异议,也多是缄口。

“宣庄辛进来。”熊横心不在焉,这些年在列国之间靠嘴皮子游说君主的人太多了,这其中不乏出了像苏秦、张仪那样的厉害角色,可毕竟大多说客都是满嘴先王圣典,为了他们骗吃骗喝,君王还不得不摆出礼贤下士的模样,双方忸怩作态的多了,熊横也渐为不屑。

待庄辛上殿,熊横直言发问:“听闻先生有治我楚国之方略,有什么可以教我的?”

“草民愚鲁,不敢教王上。”礼节性地对答后,庄辛话锋一转,“草民特来向王借车。”一语惊动朝堂,连昭翊也露出讶异的神情。

“哈!先生借车何用?”熊横愣怔片刻,不禁坐直身板,语带讥讽道,“郢都之大,先生连一辆车都借不到吗?竟来这宫中借了?”

见楚王上钩,庄辛一本正经答道:“不然,草民欲往赵国避难。民间之车若出郢都,尚需查验关牒,若要离楚,更是关卡重重,避之不及。而若得王辇,便可畅通无阻。”

“先生要去赵国避难?这是何故?”熊横闻所未闻,不由地认真起来。

“因为楚国必亡!”他一语惊人,掷地有声,恰如落入水镜中的巨石,炸破先前的平静,原本肃静的大殿一时沸腾。

“放肆!”不待熊横说话,臣子中不止一人喝止大放厥词的庄辛。

“先生看着也还年轻啊,怎么说起话来却比老头子还要昏聩。”对这等无稽的斥责,熊横却懒得与他较力,心中盘算着把这沽名钓誉的人轰出去的时候快到了。

“王上虽例行朝会,却多无政议,不顾国政则楚弱;王上出行必华车冗驾,淫逸侈靡则民怨载道。不啻如此,王上远贤臣亲佞臣,平日里与州侯、夏侯形影不离,左右又有鄢陵君、寿陵君极尽讨好之能事,如此这般,楚国岂不是离灭亡不远了?”庄辛一气呵成,一改初时戏谑谦卑之口吻,将楚王和几位朝中宠臣尽数数落。

熊横哪里在朝堂上见过这般口无遮拦的人臣,听这一番话下来,无异于见疯狗狂吠,被他胆大包天的狂妄之态噎的无话可说。昭翊着实为这一番话捏了一把汗,想来庄辛竟真如当日所言面斥君主。他自己从未将当日闲聊的话当真,而庄辛却视之为允诺,令他心下愧意暗生。

“王若不远小人、修国政,则楚国必亡。王若不信,草民请王上允许草民方才的请求,草民必在赵国观楚之败状。”庄辛不让分毫,直说得熊横瞠目结舌。

半晌,熊横方才憋出置气的一句:“先生这是来妖言惑众、搅乱我楚国朝堂的罢!寡人准了,谁也不会阻拦先生去赵,楚国不欢迎先生,寡人等着看你为今日之言悔恨终生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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